2009年1月1日星期四

魔幻世界

  天依然那么纯净蔚蓝,贝贝和欢欢手牵着手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奔跑后的汗水滋养了大地。

  “哥哥,你看那白云,好像一座美丽的城堡!”

  “哗!那是一座会游动的城堡!”

  “哥,你猜城堡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我可不知道,不过,我敢说,住在城堡里的人,一定很幸福!”

  “为什么?”欢欢摸摸脑袋瓜,她搞不懂哥哥的意思。

  “你没发现吗?这是一个流动的城堡!如果我们生活在城堡里,不需要走动,就能环游世界。”

  “哗!这么棒!那我也想住在城堡里。”

  哥妹俩聊着聊着,越聊越起劲儿,他们没料到自己的对话全听在小丑叔叔的耳里。小丑叔叔没现身,他用一把诱惑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你们真想住到城堡里吗?”

  “你是谁?”毕竟是哥哥,这把陌生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保护妹妹的责任。

  “别担心!别担心!”小丑叔叔现身了。

  “我是帮小朋友实现美梦的魔术小丑。”小丑叔叔挥舞着魔术棒,变出了一只纯白的鸽子。

  “哗!好棒哦!哥,我们叫小丑叔叔把我们变到城堡里去好不好?”欢欢望着小丑叔叔的魔术棒入了神。

  “小欢欢,我们赶快回家吧!我们出来很久了,妈妈找不着我们会担心的。”贝贝哥哥见到陌生的小丑叔叔,不禁涌起了提防心。

  “小朋友,你们看到的是一座魔幻城堡哦!在那里,只要你们说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哥,我们到魔幻城堡一游好不好?”欢欢的心早已飞到魔幻城堡里。她把自己幻想成能呼风唤雨的公主。

  贝贝哥哥一向对新事物充满好奇,想前往的心蠢蠢欲动。这一切都看在魔术小丑眼里。他能洞悉小孩的心理。

  “别犹豫了!错失了这一趟魔幻城堡之游可是一种遗憾。”小丑叔叔催促着。

  “哥!”欢欢哀求的眼神叫贝贝哥哥无从拒绝。

  “好吧!可是那魔幻城堡那么遥远,我们怎么去呢?”贝贝哥哥向小丑叔叔问道。

  “坐上我的魔术棒吧!”只见小丑叔叔的魔术棒不断伸长。

  瞬间,一阵狂风将贝贝与欢欢送上魔术棒,只听见耳后呼呼作响,冲向云霄的快感让他们即兴奋又害怕!

  “欢迎贝贝!欢迎欢欢!欢迎你们来到魔幻世界!”

七彩缤纷不知名的花,朵朵并排成长长的队伍,纷纷向前来的贝贝与欢欢鞠躬热烈欢迎。

“哥,这里好像仙境一样!”欢欢掩不住内心的雀跃,他们来到了魔幻世界。

“要牵着哥的手,别走失了,知道吗?”哥哥叮咛道。

“哥,你看!那是皇后的魔镜!”欢欢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是步入魔幻世界的大门!”小丑叔叔在一旁解说。

“踏入魔幻世界后,你们会看到四季之窗。你们可以四处逛逛,但是要记得,踏入魔幻世界的大门后就不准说话。我的任务已完成!”魔术小丑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他们推开那扇魔镜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晶莹剔透的四季之窗。哥妹俩望着眼前的的繁华,眼睛睁得大大的。两人对望了一眼,很有默契的推开了春季之窗。

鸟儿在枝头上哼着小调,花儿双双对对的打情骂俏,小红帽蹦蹦跳跳地往外婆家走去。呵呵!大灰狼在外婆家打扫呢!这个春天太美好了!树梢上挂满了一颗颗美丽的心!

贝贝与欢欢相视而笑,轻轻地掩上春季之窗,来到了夏季之窗。

烈日当空下,农夫辛勤的播种、施肥。落在土壤上的汗珠,肥沃了那一片土地。孩子们哼着乡村小调,在田园中奔跑着。劳动的歌声窜入了心灵深处。

秋天在远方向他们招手。

秋季之窗一打开,一片的金黄,那是丰收的密码。连稻草人都满足地露出灿烂的笑。分享是生活中最有意义的事。满足的心带来的是无限的快乐!

看着这一幕幕的贝贝和欢欢,感染了他们的快乐!

冬季之窗内,雪花飘零,卖火柴的女孩和家人围绕在炉火旁,享受着丰盛的平安夜大餐。太美好了!这样的世界太可爱了!

眼前的温馨,掀起了贝贝和欢欢对家人的思念!

“哥,我们回家吧!”欢欢急着想回家,没把小丑叔叔的话放在心上。

一阵狂风吹来,贝贝紧牵着欢欢的手,摇晃、震撼、晕眩……当一切停止,哥妹俩才回过神来。
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

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贝贝和欢欢手牵着手,天依然纯净蔚蓝。

生锈的灵魂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 可以永远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怀念着 伤害我们的 —— ”
生命中最完美的乐音 来自纯净的心灵
童真的纯美 躲在邪恶的背后窥探
窥探那被岁月洗涤的灵魂
仰望 俯视 那是孩子与老人的对比
那曾经光亮 剔透 纯洁 的灵魂
沾上了 贪 嗔 痴 的氧化物
成长的灵魂 生锈了 生锈了 ——
在这实际无佛无魔的 心的境地
我们演绎着 自己与自己的斗争
邪正两派的碰撞 内心深处的势不两立
自私 狂妄 贪婪 仇恨
败坏的灵魂在宇宙穿梭
猜疑 愤怒 忧郁 恐惧
变质的灵魂束缚着心念
童音 一种无形的呼唤
盼望净化的灵魂 期待着
普光照耀 一抹抹援助的光芒
隐现着无限 无限的宽容 饶恕
灵魂的心念在旋转 寻找一个活的泉源
泉源的尽头 不灭的童音 ——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天真的孩子
灿烂的 孤单的 变遥远的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可爱的孩子
在一起 为幸福落泪啊 —— ”

妈妈,别哭!

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托付在你的体内,在那潮湿的、阴暗的空间里,我开始了我微不足道的生命。我说微不足道,你要知道,现在的我,是多么的渺小,小得连我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是的,我还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像你还感觉不到我已依附在你体内一样,你心跳的震荡,牵引着我,让我一步一步地学习适应,指引我那渐渐成形的心脏跟着你心脏的频率轻轻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一个月过去了,你开始感觉我的存在,我的存在扰乱了你的生理期,你预言着我的降临,你期盼着我把你带向另一个人生的阶段。那是一个落着细雨的午后,你挽着他的手,离开了某某妇产科,脸上挂满幸福地、甜蜜地、灿烂的笑容。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所感觉的一切一切美好的景象,那都是我大胆的估计。我凭着你那心脏疯狂的跳动猜测着,我凭着你那按耐不住的朗朗的笑声猜测着。你那笑声,那狂若欣喜的笑声,我想像着你的美丽笑颜,我期待着自己一日一日的成长,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你。

从罂粟籽般大小的、只有心脏在速速跳动的、没有脸孔,就连脑部都不受保护的,暴露在外的胚胎,一直到有了新生儿该有的,都尚未发育成熟的器官的胎儿,我感觉到自己在那称为子宫的地方慢慢地、一公分一公分地长大,现在的我,大概有3.5公分长吧!

在我存在的第十周,你已迫不及待地给腹部进行了扫描,偷窥我隐约可见的轮廓。然后与枕边心爱的他分享着扫描的照片,讨论着相片中那赤裸裸的我。你将手轻轻地抚摸着我,让我感受着亲情的温暖,你掀起了我冲出这冷酷的子宫,飞往一个热情的世界的渴望,我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在这阴暗的、没有一点光的、小小的空间里生存是多么的苦闷啊!我每天的任务就只是本能地吸吮着手指头。这样的日子真是太无聊了!唯一让我感觉喜悦的,是我一分一分、一寸一寸的成长。而你,除了忙碌地、爱心地教育着那一群群可爱的小孩,其余的时间都陪伴着我,不时的抽空替我按摩,为我解闷。我们的心灵果真是相系的,我感觉你是那么的理解我,那么地懂得我的需要。

三个月、四个月、五个月、六个月,日子这样一天一天地过,我那新生儿该有的器官一点一点的发育成熟,我那发育出来的味蕾,让我开始尝到支撑着我浮游的羊水的味道,可我不懂得如何形容它,反正,我并不喜欢那味道。纵使是不喜欢,我也不得不感激它,因为它,我才能在你的子宫里浮游,才能延续我的生命。

日子在我对羊水的感激中又过了一个月,我离开羊水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睁开眼接触你口中那美妙的世界越来越近,我多么的心急、多么的迫切,你也感觉到的!

终于,渐渐地走出了凭感觉与你交流的日子,我开始听到外界的声音,听到子宫外、肚皮外的声音。柔柔地、软软的、温和的、那是你的声音。你半躺靠在床上,手心在鼓起的肚皮上盘旋,口里吐着一声一声的没有连贯性的话语:宝宝……妈妈……宝宝好乖……妈妈好爱……

这话语听在我心里,是多么的温馨、多么的亲切、多么的美好。我感觉,我将会是个幸福的宝宝。我感觉,喜悦的情绪不停地振奋着我,我要给你一点反应,我轻轻地踢着你的肚皮,我也有说不尽的话语想告诉你:妈妈,妈妈,你是多么温柔的妈妈!

我喜欢夜晚,喜欢每一个跟妈妈心灵交流的夜晚。妈妈总是费尽心思地讨我欢心,给我讲故事,唱歌满足我跳动的欲望,播着轻柔的乐音伴我入睡。

我享受着,享受这属于我们的每一个温柔的、温馨的夜晚。白天伴着你上班下班的噪音,在你柔和的、充满爱的轻抚与言语下,根本不足为提。有你多么的贴心,再大的震撼,我相信,你都不会让我这小小的心灵受上一点惊。

你是多么贴心的母亲。虽然与你素未谋面,但我感觉我已深深地、无法自拔的爱上你了,妈妈!

今天步出妇产科后,你在那洒落了一地的阳光低下微笑着,你低头轻声地对我说:宝宝,再一个多月,你就能来到这美丽的世界了!妈妈多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妈妈多么想看到你纯净的、可爱的脸庞。

我调皮地转动着身子,举起脚往妈妈的肚皮轻轻一踢,然后在心底掩嘴噗咔一笑,秘密地对着自己说道:妈妈,我也好期待呢!期待来到你所谓的美丽的世界,期待看看你这轻声轻语的妈妈,是不是有着跟声音一样迷人的相貌!

而妈妈呢,在我一脚踹向她肚皮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哎哟!接着咯咯地笑着!那笑声里参夹着无限的甜蜜!我这样的招呼方式一定让你很感动吧!我相信这种亲密关系是你一辈子都会怀念的!

呵呵!我可爱的妈妈!她竟然与我约定一起倒数,倒数我来到这世界的那一天。这样的约定,我是很愿意的!这是我们都很期待的日子!这是我们的生命中一个特别特别重要的日子!就让我们一起来倒数吧!

10,9,8,7,6,5,4,3……还有两天就是预产期了,我的心跳指数比妈妈高上一辈,然而,在今晚,在妈妈进入梦乡后,我不知怎么的迷了路,来到一个黑暗的,完全没有一丝光线的空间,我害怕极了,我在心中呐喊着,却得不到一丝的回应。

隐隐约约地,一把声音钻入我的的心灵:你的生命即将结束,过两天,我会来接你,将你带回属于你的地方!

“属于我的地方?哪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我不要!我要到世界上去与妈妈相见!我要跟妈妈一起生活!”我急得泪水不住的留下,我不能撇下妈妈,我跟妈妈有了约定,我不能食言!我不能失约!我不能让妈妈伤心!我不要妈妈难过!

“孩子,你是天庭的孩子,这个世界并不属于你!你的世界在遥远的天堂!两天后我会来接你!”那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地就消失了!完全不顾我的反抗,完全不理我的呼唤!我开始着急了!我用力踹了踹妈妈的肚皮,把妈妈从梦中惊醒过来!

妈妈沒经历这恐怖的梦,她轻轻安抚着我,完全体会不到我心中的着急。

因为不安,我开始耍起我的任性,妈妈也因为预产期快到了,就拿了产假在家陪伴着我。这不知情的、天真的、温柔的、可爱的妈妈,那仍是那么的细心地爱抚着我,给我讲故事,给我唱歌……

带着憧憬,她谈起了我们的未来,她将录下我的成长片段,让我在懂事以后拥有着满满的回忆!我沉默地倾听着、无言地聆听着,不再任性地踢她,她是无辜的,她并不知道,那一天是永远不会来临的!因为我即将离开!明天的这一刻,我即将离开!在未睁开眼一睹这个世界以前,我即将离开!

终于还是来临了!我的灵魂首先离开了那布满羊水的子宫,残留下那没有了生命的胎儿在妈妈的子宫里。我在离你好几尺的天窗上看着你疼痛的挣扎着,他很快的将你送入医院,我不放心的尾随在后,我要确保你安然,再回到那属于我的世界!在产房内,你哭着、求着医生拯救我的性命,你感觉到了,你感觉到了我的不存在,你害怕地哭着、呐喊着,在医生宣判我的离去之后,你晕了过去……

一个月了,你仍然抱着虚弱的身子,日日以泪洗脸,静静地、沉默地……

你总是靠坐在窗前,时而下颚抵住了膝盖任由思绪将你的心灵摧残,时而抬头仰望那遥远的蓝得近乎纯净的蓝天,那眼神写满了盼望,可这盼望是永远无法将我给盼回来的,你心底很清楚,我的离去,已是一种不灭的事实!你能够做的,也只剩接受,抱着累累的心伤接受我已离开的事实!

妈妈,别哭了!
妈妈,别哭了!
妈妈,别哭了!

我只能在那遥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地给您传来这安慰的声响!

这淡淡的、浅浅的缘分,我这您生命中曾经陪伴您的,曾经也给了您欢笑的小小过客,如今已走过了与您心贴心的喜悦的片段。

妈妈,别哭了!埋葬这一段记忆,重新振作,去开始另一段喜悦的生命旅程吧!

让我为您轻轻地拭去脸颊残留的那一滴泪!别哭了!妈妈!我爱您!

后记:

“我的孩子九个多月时死在腹中,泪水流了一个多月……”

眼睛死死地盯着短信,我读了一遍又一遍,泪水已在复杂的痛心的思绪侵入我每一寸细胞的当儿,豆大豆大的滴落。那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命运残忍地将一位充满爱心的女人,从喜悦的巅峰抛往无底的深渊!

带着第一次即将为人母的紧张的兴奋的喜悦等待着小生命的降临,等了九个多月,一切看似步入了圆满期,却踩了地雷似的,一切美好的想象瞬间化为昏暗的烟霾!形成了一抹短期内挥不去的阴影!

“在伤痛之中,仿佛黎明永远不会来,包围着自己的,是一层层的密实黑暗。但,请你相信,这并不是生命的全部真相!一切真的还可以有曙光!”

生命就是在悲欢离合中循环再循环的!存在,就是一种幸福!你是个了不起的妈妈!

我相信,你终究会勇敢地微笑地站起来,迎向属于你的曙光!

街头随感

午后的艳阳在上空偷窥着我的小痴,在闷热得几乎让人难以喘气的午后,我拖着短短的影,独自漫步在文化街的石阶上,身边穿梭着陌生的旅客,让我的影看来少了一份孤独。

经过那篆刻的小摊,对那专心地篆刻的青年渐生了莫明的好感。在摊前停留了一刻钟,思想在脑海里盘旋了几圈,从偏长的白色包包里取出了手机,将设置改为摄像,对准那专心的神情咔咔地照了几张。开始时他低着头没让自己分心,大概发现了我的存在,抬头射放了一抹灿烂的见齿的笑容。

我的照相举动让他有一阵难掩的错愕,他紧接的豪放笑容勾起了我的一心迷恋。我们对愣了一阵,彼此尴尬一笑,客套的聊了几句。离开篆刻的小摊,踏入有点洋味的咖啡厅,我在柜台前的高椅上坐了下来,目光游览着这间小店的深沉的灯光与摆设。

一位异国的侍应生递上了饮食目录。我给自己点了杯 Ice Blended Chocolate,独自的享受着,思想仍徘徊在游走文化坊街头的一一景物。耳边不知名的英语歌曲悠悠地响着,眼前衣装穿着朴实的妇人忙碌地准备着客人的饮品。她沉默地忙碌着,并没有吸引我的注意力,直至一阵忙碌停下来后,那位异国侍应生缠着他问这问那的,我有些愕然。

她一口标准的中文语音与流利的英语交替着,耐心地指导着侍应生一些基本的对话,我这才对平实的她另眼相看。坐在一角,我拉长了耳根,倾听着他们的对话,话语间流露着主仆的亲切与密切的关系。

一阵顿语后,只见妇人步入厨房,这时,店里只剩我一位顾客,原先那三五位外国旅客已先后离去。离去前,还不忘了向店主请愿让他们拍照留念。此刻,也只有乐音与侍应生那常绽放的笑容相伴。我回以他一个微笑,继续低头在智能手机上写稿。脑边响起店主教他以中文说的那句话: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姐……”

然后是他一遍又一遍地以硬生生的语音努力地练习着,重复着,可怎么也没说好。在店主的笑话他中,他仍不耻下问地学习着,手中的笔在纸上以他懂得的语言标记。这一份耐力跟那篆刻的青年相比下,显然还有个遥远的距离,但却是令人感动的。

一阵扑鼻的茶香迎面而来,我记得那味道,那是客家咸茶,是一种小时候的味道。只见店主端了好大的一碗走到我面前,笑吟吟的对我说:

“这是独家泡制的,赏你吃。”

独家泡制的?赏我吃?我的脸上呈现着疑惑。这间弥漫着洋味的咖啡厅,竟然有缘享用一碗热腾腾的客家咸茶?店主命侍应生到厨房端了另两碗来,在我身旁的高椅上坐了下来。

看见我眼神中的疑惑,店主问道:是客家咸茶,试过吗?

“是的!”一片昏红爬上了脸颊,我还真是失态啊!竟然连声谢谢也忘了说。“真是谢谢您哪!”

“别那么客气,你是本地人吧!今天下午沒上班吗?”

“……”

亲切的聊着,享受着咸茶的淡淡清香,我们走入了彼此不一样的生活,聆听着,感悟着,身旁的侍应生也感兴趣的插上一两句话,每每都那么地动人心弦。尤其眼前这位客家女店主与丈夫的异国恋情,更挑起了我的浓浓的兴趣。那是一碗客家咸茶拴住一颗男人的心的爱情故事。当事人说得甜蜜,聆听的我更满心感动。这真是一个令人感觉亲切温馨热情满足的午后。

客家咸茶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小时候,常随同妈妈到邻居家串门子,邻居是客家人,能泡制出一碗碗清香爽口、具有地方风味的咸茶,让吃过的邻里街坊个个都回味无穷,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不是客家人,第一次跟大人们围绕着吃咸茶的时候,总吃不出什么好味道,心里还有一种排斥。这一连串我也忘了是怎么的表情全收在热情的邻居的眼里,她脸挂微笑地对着我妈打趣说:你女儿还不习惯这味道。

然后转向我,对我说了一些客家咸茶的典故。

“其实,只要你用心去品尝,一定能尝出其中别有一般的风味,那是一种清淡的,爽口的口感。”

为了不让大家失望,我也就努力地品尝着。虽然当时的我,并没有如她所言,尝出了那别一般的风味,可看着大家团团围坐在客厅中,边饮边嚼,边扯家常,或谈见闻时事,主人则不时殷勤地添上咸茶、炒米等进行劝饮,众乐陶陶,别有一番情趣。当时的我,还真被那平凡的幸福深深地感染着。

后来,迁居,少聚,那妇人孩儿围坐畅谈的景象,也就成为了回忆式的记忆。一直到前几年,回到了母校职教,那看着我长大的邻家妇人,再次盛情的邀请我加入享用客家咸茶这平凡的温馨聚会。或许是年岁增长,口味上有了转变,我竟爱上了这平凡中夹有幸福滋味的客家咸茶。

如今,坐在这充满洋味的咖啡厅,跟店主、侍应生齐来享用一碗客家咸茶,心中还真有点不可思议。而所有的疑惑,在交流声中,显得格外奢侈。不就是平水相逢,与故人分享一份清淡的平凡的意义悠长的客家咸茶,将心投入于这种享受,才能不失店主的热情款待。

从来都只顾着吃,等他人来给我泡制,我就只一味地期待着这份享受,今天突然冒起了这样的想法,我要学。虽然不是客家人,虽然我泡制的客家咸茶或许会少了份风土人情味,但我总想一试,就冒昧地向店主讨教了泡制客家咸茶的方法。

“首先将茶叶放进牙钵(一种特制的内壁有锯齿纹的陶器),湿润后用石榴木或荔枝木等硬木做成约3尺长的擂槌 (木杵)来回搅拌捣碎,接着将熟花生米、芝麻、薄荷叶等陆续投入牙钵擂成浆糊状,放进适量的食盐,将煮沸的开水冲入即成,人们也将客家咸茶称为擂茶。”

店主的大方传授,让我对她的为人增添了多一分的欣赏。

“来日有机会,我也给您亲自泡制一碗客家咸茶。”语毕,是一串串轻松的、无拘的笑声。这真是一个让人回味的午后啊!回味的不只是茶香,还有现实生活中难能可贵的人情味。

步入文化街坊的那一刻,我可没料到会有这一段插曲般美妙的际遇。先是那篆刻的青年投入于一刀一世界的专注感动了我,再者,是这家看似藏有万种风情的咖啡厅,给我留下如此别致的午后。

生活中再怎么现实,也总有这么一个角落,让人留得一份踏实,一份感动。想想我日前的心灵潜逃,若是逃来了这样一家咖啡厅,肯定能载满深深的感动离去。不过,一切还有视于个人的因缘际遇啊!

在一脸真诚的谢意与依恋之中,我步出了这家 LIMAU LIMAU CAFÉ。情不自禁的回眸,店主与侍应生的目送,写满了这个午后所有的际遇的价值。来时的艳阳,早已归家,我迎着一身的清风,在街道的石阶上跨步。每一个步伐,都充满着甜蜜与满足。

原来,街角真的藏有幸福。你第一次告诉我时,我还任性的对你反驳,现在,我服你了!因为,我已深深体验。

走在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文化街坊,我惊然发现,对文化,我的理解是极少的。这样的少,让我不自觉的在心中自责起来。自责终归自责,我也总会有多得一塌糊涂的歪理解释着我对文化的不亲近。

然而,我还是在心底做了这么一个决定。当我的心灵,欲逃离现实中的逼迫时,这里将属于我的归宿。

有人说:有太阳的地方就有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客家人。 还有人说:哪里有阳光,哪里就有客家人;哪里有一片土,客家人就在哪里聚族而居,艰苦创业,繁衍后代。

客家的情怀,在这样的午后,在我这位福建永春儿女的心中,占上了一席之位!同是中国人,自然少不了中国的自家人的情怀。置身海外,我们的心一样能紧紧相连,心心相系。

步出文化街坊,再次经过那篆刻的小摊,青年不再埋头篆刻,双手交叉地静坐着欣赏着往来的人群与车辆。我在路过以后回头报以那追寻的眼神腼腆的一笑,将这段幸福的平凡的午后全收进口袋里。

恢复昔日的洒脱与自恋,步出了文化街坊。